律师成长之路

著名律师马军：思想解放让云南获益良多

春城晚报 记者 锁华媛 普嘉

张彩凤命运大讨论

　　21年前的张彩凤案件让马军记忆犹新。他认为，这个案例对云南经济和法治的影响非常深刻。
　　1984年，已连续亏损多年的开远市乡镇企业局供销公司，将主要门店承包给张彩凤经营。承包当年一算账，除去承包费和各种税费，根据合同，张彩凤要分得4.7万多元。当时一个万元户都很了不起的，更何况她是一个农民。有些人就红眼了，派工作组找茬，认为她有贪污的行为，把她“控制起来”。
　　1987年，张彩凤的丈夫找到了马军。了解案情后，马军非常敏感：张彩凤涉嫌贪污并不那么简单，这个案子涉及乡镇企业承包，这在80年代初期是非常新的问题，关系到中央关于城乡经济改革的决议是否能够贯彻落实。在马军的辩护下，张彩凤被无罪释放。
　　案件进入到司法程序时，开远市委在全市范围内召开了“张彩凤现象大讨论”，1987年《云南日报》在头版头条刊出“张彩凤命运”的大讨论，这组讨论前后发表了27篇，一时成为云南法治教育的典型案例。
　　后来，张彩凤到昆明参加全省乡镇企业工作会议。时任中共云南省委书记的普朝柱在会上作报告，讲着讲着突然停下来问：“张彩凤同志来了没有？”张彩凤站了起来，普朝柱请她上主席台，握着她的手说：“我感谢你对云南乡镇企业的发展做出的贡献。”

热点案件促使法律完善

　　忆及此案，马军说当时他看准的，就是张彩凤的承包继续下来，是符合我们党关于城市经济体制改革方向的。
　　张彩凤案件的审理，客观上推动了全省乡镇企业的发展，也成就了马军作为名律师的基础。上个世纪80年代著名的“云南十大经济案件”，马军一个人就办了其中7个案件，成了闻名遐迩的名律师。
　　同时还有褚时健案。作为褚时健的辩护人，马军提出了一个在当时较为敏感的问题——国有经济市场化中分配制度的缺失，在红塔这样的企业，褚时健这样的企业家怎么根据按劳分配的原则，给予他们合理的分配。这个案件在当时并不是孤案，对这类案件的审理，推动了国家在理顺国有企业、国有经济分配关系上迈进了一大步。
　　2000年后，中国杀掉的贪官并不是很多，但为什么要杀掉国家药监总局原局长郑筱萸？因为后果非常严重，由于郑收受贿赂、玩忽职守，使得很多假药流入市场，危害人民的生命健康。这充分说明，在现阶段惩治贪污、以权谋私和权权交易、权钱交易的过程中，国家把以人为本放在了非常重要的位置。
　　马军的办公室里珍藏着父母的黑白合影，手机铃声是首30年前的老歌，这些细节似乎流露出他是个恋旧保守的人，而从他所经手的大案要案中却展示出他思想解放、“敢为天下先”的一面。当记者说明来意：专访各行各业的代表结合自身的经历来谈解放思想时，马军眼前一亮：“谈解放思想，你们找我就找对了！”
　　说到经手的一个个惊心动魄的“无罪辩护”，以及白纸黑字定性的案件几年后的“平反”，马军都显得很兴奋。他28年来的法律人生，可谓改革开放以来云南乃至全国法治进程的一个缩影。
　　【经典语录】
　　●思想大解放要像军人一样，要拿出责任感。通过思想大讨论，要树立一种广义的责任感，也是职业责任感。
　　●领导观念要转变，不在乎头上的乌纱，而在人民心目中的天平。社会对你的评价才是最重要的。
　　●法律人应具有的法治精神就是，为法律的正确实施，为完整的体现法律的精神，舍得抛弃个人的东西。
　　【云南成果】
　　在云南工作整整28年，马军认为，云南有很多解放思想的例子是值得大书特书的：
　　玉溪卷烟厂举债引进国外先进设备，缔造了红塔帝国，把破落的玉溪烟厂打造成创造利税近千亿元的亚洲第一烟草企业；
　　“香格里拉”品牌的打造。就在香格里拉还在传花落谁家、四川九寨沟自诩名至实归时，云南省政府二话不说，向国务院申报，把迪庆藏族自治州州府中甸县改名为香格里拉，抢占了先机；
　　泸沽湖其实有2/3在四川，云南只占了1/3，云南率先宣传，现在大家都认为泸沽湖在云南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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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马军看来，因为思想解放，云南获益良多。

社会在进步 法律在完善 应该积极理解法律的现实局限

　给国家一点时间

　　记者（下称记）：现在社会争论比较大的一个问题，就是法律的滞后性，现实中碰到的很多问题，也都无法用法律来解决。
　　马军（下称马）：任何一个国家都存在这个问题。法律的制订者们，不可能有一个先见的眼光。新中国到明年就60岁了，60年的历史，要把所有的法律立全、立完备，是很有难度的。立法过程中也还存在一些本末倒置的现象，比如《个人收入所得法》还没有，但是《个人所得税法》却已经出台了。需要看到的一点是，一个国家的立法，牵涉的面非常大，为什么不能留给国家、留给有关部门更多的一些时间来思考？

　法律观点已经深入人心

　　记：上世纪80年代初时，从官员到百姓对法律都有敬畏感，怕触犯法律。为什么今天，我们似乎感觉到很多人并不像当初那么怕法律、对法律心存敬畏感了？
　　马：在司法实践过程中确实出现一些现象，有些人确实违反了法律，但没有受到应有的处罚，没有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，以至于使人感觉到，原来违法就是这样。
　　记：就是法不责众吗？
　　马：是啊。比如道路交通法规，有多少人每天都在违反道路交通法？但是现有的警力管得过来吗？所以确实是存在这样的问题。

　不能用现在的眼光否定过去

　　记：从法律服务现实的角度来看，上世纪80年代的投机倒把罪，是不是阻碍了中小企业的发展？
　　马：不是。应该这样看，在计划经济年代下，正因为有了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，使得老百姓都有一个认知，要买商品必须按照正常的公共渠道。这个法律维护了当时的经济体制，你不能说它是错误的，因为当时需要。在整个经济向前发展的过程中，它落后过时了，最后被废止了，但你不能说它是错的。
　　看问题一定要这样看，你不能现在回过头来去否定过去的一些东西。在中国建设一条法治国家的道路确实还要经历太多太多，还要经历太多的曲折和困难．但是不管怎么说，中国肯定会建设成为一个法治国家。

　司法系统更需要解放思想

　　马军认为，有些人把党的领导和司法工作割裂开来，这是不对的。
　　他打了个比方。在基层，涉及农民的土地问题、涉及城市平民的房屋拆建问题，安置问题，如果基层领导，各个职能部门包括司法机关都能够严格按照法律来办事，受益最大的将是老百姓。表面看起来，我们的基层领导干部他在执行法律，但结果是老百姓受益不说，最大程度的是它体现了党的政策。“所以党的利益和法律是一回事，我们不要隔开。”
　　具体到司法领域的每一个人，执行法律，真正按法律办事，具体到每一个法院院长、每一个检察院的检察长，以及我们每一个主管政法的党的领导，就是要在执行法律方面树立解放观念，这就是维护党的利益。
　　因此马军认为，司法系统的工作人员尤其是领导，更应该在观念上、认识上解放思想。“而且这个解放，需要我们从法律上来解放。司法为民也好、司法为经济也好，都涉及到一个观念的问题。观念的转变，不在头上的乌纱，而在人民心目中的天平，一杆秤。社会上对你的评价，这才是最重要的。”